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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心、紅旗與新征程 ——新時代詩歌優秀作品選》
《詩刊》社 編
南方出版社 出版
閱讀由《詩刊》社編選的詩集《初心、紅旗與新征程》,有一種鮮明的感受,就是以呈現新時代國家形象、講好中國故事、建立歷史連續性與總體性為特征的宏大敘事的回歸。再現中國革命征程,歌頌新中國建設成就,曾經是17年時期政治抒情詩的重要主題,在新時期以來的詩歌寫作中隨著個人化敘事的興起這樣的主題不容易獲得表現。如今在新時代的歷史條件下,這部詩集中許多作品抒寫當今中國在各方面取得的成就并以此為基點回望和謳歌百年來中國的革命史和建設史。這自然有向建黨百年致敬的初衷,同時也代表著新時代詩歌寫作的一種趨勢。
詩集中第一首詩《坐上高鐵,去看青春的中國》,把“高鐵”作為國家科技發展成就的見證和象征,又將其作為結構全篇的藝術紐帶。抒情主人公依托疾馳的“高鐵”,視點既在祖國山河的不同空間中變換,又在百年歷史滄桑巨變中穿行,既聚焦“抗疫站”“科技站”“扶貧站”等作為國家成就之表征的“站點”,又重返作為革命征程起始時刻的“光芒四射”的“七月”。在這樣的敘述結構中,詩人這樣描寫“青春的中國”大地上的勞動者:
我看到天空變得越來越湛藍/行駛在廣袤的大地上,……/我看到早起的人們,背負著纖細的夢/在田野上,在車間里,在工地上/種植大片的陽光。我看到越來越年輕的聲音/在天空中飛翔,帶著散著香氣的胚芽/正在突破黝黑的泥土/準備點燃光的版圖/我看到無數個創意的翅膀/在翻滾的浪花間滑翔
就抒情主人公與國家、與勞動者的審美關系來看,詩人的視野突破個人化敘事的制約和限制,力圖在歷史的脈絡里展現宏闊的社會圖景,體現出作為歷史實踐和民族未來的體認者、見證者和謳歌者的主體意識。這首詩的主題包含了對理想信仰的堅守,對建黨百年的謳歌,對祖國山河的深情,對抗疫、扶貧、科技創新的禮贊,對勞動者的希冀與向往的關注,這些主題在詩集其他作品中都有各自的表現。可以說,在思想內容上,這首詩具有總括整部詩集的意義。
第一輯其他作品中,設身處地禮贊扶貧攻堅的有《2020 封面中國:十八洞村的笑容》《在飛機上俯瞰花鹿坪》《扶貧:春天的路線》;濃墨重彩描繪科技創新的有《致敬,大國重器》《以追光者的名義》《高鐵,大地樂譜》;以懷古頌今的深沉情懷展現歷史地理和歷史滄桑的有《蔚藍》《黃河詩篇》《長江九章》《大道陽光》;以堅守始終的革命初心謳歌革命征程和時代英雄的有《歷程》《致敬,共和國最美的身影》《黨耀中華,祖國芬芳》。這些作品在藝術上的完成度雖有不同,但都突破了以往“純文學”的藝術藩籬和審美成規。例如,《致敬,大國重器》分別將北斗三號、“復興號”高鐵列車、C919大飛機、鯤龍AG600水陸兩棲飛機、運-20運輸機、“奮斗者號”載人潛水器、山東艦、殲-20戰機,作為抒寫對象,表現這些大國重器肩負的使命。這在以往遠離生產實踐、拒絕社會功利、沉迷人性玄思的“純文學”那里是難以想象的。如何將關乎國計民生的科技創新和物質生產實踐化作藝術題材,予以生動深刻地表現,是新的課題,也對詩歌的藝術方法提出了新的要求和挑戰。
第二輯中,有許多詩作抒寫今日之“我”與革命歷史紀念地的相遇,這些紀念地包括嘉興紅船、黨的一大會址、二大會址、井岡山、古田會議舊址、遵義、紅軍山、婁山關、赤水河、延安棗園、楊家嶺、寶塔山等。將這些革命地標的藝術抒寫連接在一起,就構成了一幅比較完整的革命歷史地理圖卷。這離不開詩集編選者的初心和創意。正是編選者賦予了這些藝術個性存在差異的詩作以整體性的結構,這樣的整體結構規劃著這些詩作主題思想的脈絡走向。由此可見,新時代詩歌宏大敘事的回歸有賴于詩人的創作,也有賴于詩集編選者的參與和籌劃。
這一輯中,有的作品抒情主體與革命地標之間還存在某種程度上的疏離,與之相比,《重走紅軍路》中寫道:
茅坪通向馬源村的那條道路/被紅軍反復走過/而今夠我們用一生來行走
在抒情主體與革命歷史的關系方面,這樣的詩句代表著詩集中同類作品的整體傾向。
第三輯中,扶貧、抗疫、環保、高鐵、守邊,建設者、勞動者,海天、園林等都是詩歌表現的主題。有些作品在清新質樸的敘事中直抒胸臆,例如,《使命》寫“我”在國家級貧困縣扶貧,突破大雪的層層封鎖,去訪問那個并不相識的大山里的人。詩中寫道:“我必須在天黑前到達。我懷揣的/這些光亮和溫暖,我要用雙手遞上去/我要緊緊握住他的手,告訴他:/兄弟,春天來了”。有些作品在主題思想表達上更加蘊藉雋永,讓讀者有更深長的回味。例如,《白楊,戈壁灘上守望歲月的衛士》書寫戈壁灘上以往時代的建設者,詩中寫道:“建設者的腳步,從邈遠之地趕來/在一眼看不到頭的滄桑里,安營扎寨,落地生根/盡管命運已結出悲悒的硬痂,懷揣疼痛的生命/也能用鋒利的種子,頂出春天的希望”。詩中把戈壁灘上的建設者比作“歷盡風霜的白楊”、“恪守的衛士”。而“我”是在“三年前,跟隨游疆的隊伍,第一次深入戈壁”,才得以聽聞這些建設者的故事。詩中寫道:
那些浸泡在光芒中的白楊,拉近了/現實與理想之間的距離。一只飛鳥在戰栗的枝頭/穿針引線,進一步縫補時光里的裂隙
對于今日之“我”來說,正是這些建設者的實踐和精神,拉近了現實與理想、現在與過去的距離,縫補著時光里的裂隙,建立起歷史的延續性和總體性。這種主體意識的轉變喻示著新時代詩歌宏大敘事回歸的初衷和動力。
(作者系上海大學中國現當代文學博士,復旦大學新聞傳播學博士后,現為德州學院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教授)
作者:張永峰
編輯:周怡倩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注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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