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月在手》:民國最后一位詩詞大家的“弱德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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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我平生走過的道路,是中國古典詩詞伴隨了我一生。”這是寫在紀錄片《掬水月在手》片頭的一句話。一個女子用一生的時間在詩詞的世界里默默的行走著,孤獨而倔強。在歲月蒼涼斑駁的盡頭,她傾訴著孤獨的熱愛。

她是民國最后一位詩詞大家,《迦陵談詩》《迦陵談詞》是文藝青年手邊的必備書,古典詩詞的所講的境界與蒼涼,被她完美呈現。她叫葉嘉瑩,一個孤獨的詩人,一個孤獨的才女。

“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

王國維先生曾經在《人間詞話》中寫過這樣一句話“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不知是天妒英才還是其他什么原因,大詞人總是要經歷這世間常人難以忍受的磨難。

我始終覺得“天以百兇成就一詞人”這句話就是葉嘉瑩先生95年的人生寫照,九十五年間,戰亂,流離,親人去世,家道中落,她經歷過這世間的一切不幸,一直在不懈的努力著推動詩詞傳播與吟誦。

1924年,葉嘉瑩出生在北京的一個書香世家。3,4歲時母親就開始教她背誦唐詩,6歲時就開始跟著家庭教師學習《論語》,她的古典文學啟蒙比同齡人早了許多。良好的家庭教育讓她與古典文學結下了不解的淵源。

葉嘉瑩先生出生在中國最為動亂的年代,戰亂頻仍,生離死別是常有的事情。1941年她考入輔仁大學,那時正是中國最亂的時候,抗日戰爭爆發,北平被日軍占領,葉嘉瑩的父親隨著國民政府西遷,與家中斷了音信,不知去向。

不久之后,母親又因為癌癥去世,一個17歲的少女短短一年之內經歷了生離死別,溫馨美好的家庭被戰爭徹底打碎。

在喪母與離別的悲痛之中,葉嘉瑩寫下了大量的詩作,山河破碎,親人散的散,死的死,絕望與哀傷激發了詩人的創作靈感,她將血和淚融入墨水,揮灑于紙張之上。

雖然生活艱苦,但幸好還有伯父和伯母幫忙操持,也算是順利拉扯大了兩名幼弟。

1948年,24歲的葉嘉瑩遇到了她深愛的那個男子,那個男子差點成為她一生躲不過的劫難,趙東蓀,一個算不上多優秀的男子,卻讓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差點淪落為一個只知道洗衣做飯,看孩子的普通婦人。

隨著丈夫輾轉來到臺灣,卻遭遇了誣陷,夫妻二人雙雙入獄,幸好葉嘉瑩生平簡單,很快就被釋放了出來,但是丈夫卻被關了三年之久,三年的時光磨去了那個男子的一生溫柔與柔情,只剩下了刻薄和暴躁。

她說:“結了婚,那我就是承擔一切。”她溫柔的照顧丈夫,從未想過離婚。生活給她的苦難,她都用溫柔一一化解。她默默承受著一切,擔當起家庭的責任,寄情與古典詩詞的研究,她的博學多才與執著,讓她成為了臺灣最為著名的詩詞老師。

后來由于工作的需要,她又去了北美的大學教學。一生輾轉,在世界上傳遞著東方古典詩詞的美。哈佛大學,哥倫比亞大學都留下了葉嘉瑩先生關于詩詞最美的講解。

流落在異國的土地上,先生無時不刻不在掛念著祖國,直到2015年91歲的她才徹底在自己深愛的祖國定居,大半個世紀過去了,她終于回來了。先生從事教育事業70多年,培養了一大批熱愛傳統文化以及古典詩詞的弟子學者。

她的一生輾轉流離,從北京搬到臺灣,從臺灣到北美,再從北美到大陸,輾轉在孤獨又寂寞的亂世之中,她始終未曾放棄對于古典文學的熱愛。葉嘉瑩先生的故事受到了萬千熱愛中國古典詩詞的人的關注,其中就包括陳傳興,一個深切熱愛著古典詩詞的導演。

中國版的百年孤獨

2019年上映了一部時長120分鐘的電影紀錄片《掬水月在手》,電影講述了葉嘉瑩先生為了中國古典詩詞默默付出的一生。

《掬水月在手》這部電影一直在處理一個問題,那便是“詩與存在”,杜甫《秋興八首》的意蘊在日本作曲家佐藤聰明的樂譜之中化為音符流淌在影片的每一個角落,應和著葉嘉瑩先生輕緩悠長的訴說,一生的顛沛流離緩緩在人們的面前展開,化作電影中的清淡與悠閑。

民國故事,十有九悲,身逢亂世的人心中總有悲涼,那是時代賦予他們骨子里的悲涼,在這部影片之中,也處處縈繞著這樣的悲涼。

在訪談之中加入了葉嘉瑩先生對于詩詞的朗誦與吟哦,精致的構圖帶著中國獨有鏡花水月式的寫意與留白,說是電影,更像是一部立體版的回憶錄,一位老人坐在窗前,緩緩回憶自己與詩詞的一生。

《掬水月在手》這部影片中,還出現了作家白先勇,詩人席慕容,漢學家宇文所安,書法家謝琰等眾多文人大家對于葉嘉瑩先生的評價,在這些大家的回憶與敘述之中,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百年的孤獨歷史緩緩展開,追尋一個溫柔的內心,觸摸到滿紙的熱愛。

《掬水月在手》是一部需要人靜靜感受的片子,它的節奏太慢了,在這樣緩慢的流動之中,讓人安安靜靜的去觸碰詩詞的魅力,去感受葉先生的一生。

這個時代太缺少一些慢節奏的東西了,陳傳興導演的紀錄片,似乎就在一直傳達著一個慢的理念。詩詞很慢,慢得像千年的畫卷這樣緩緩展開,訴說著千年的興衰榮辱,繁華與頹敗在詩詞的吟誦之中慢慢的流過,流淌成時間的河。

孤獨是詩詞的靈魂,熱愛讓詩詞在葉嘉瑩先生的靈魂之中生了根。

“其實我在拍這部電影,有時候就會閃過這個念頭,葉先生何嘗不是一個中國版的、詩人版的《百年孤獨》。”

這是這部影片的導演陳傳興在接受記者采訪時的說的話,《掬水月在手》拍攝完成后,陳傳興導演完成了他的“詩人三部曲”。他說電影傳達的不光是詩詞,還有葉嘉瑩先生的弱德之美,一種溫柔面對生活的灑脫精神。

弱德之美,一個柔弱女子的倔強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滿袖”出自唐代于史良《春山夜月》,水流無聲,月色籠罩,花香滿衣,一切都是唯美的純粹的,這就是葉嘉瑩先生眼中的詩詞世界,每一處都是美的。她以一種女性獨有的柔弱來抗爭這個世界帶給她的艱辛與苦難,有人說,這是先生獨有的“弱德之美”。

先生歷經坎坷,卻活出了生命的純粹,靈魂的高貴,她的一生以女性獨有的柔弱向這個世界展示著堅韌,溫柔,優雅,博學的美麗,做最好的自己。

先生的一生處處在講解著“弱德之美”4個字,葉嘉瑩先生說“弱德不是弱者,弱者只怕在那里挨打,弱德就是你承受、你堅持,你還要有自己的一種操守。”這是一種十分美好的品德,讓人去忍受,去堅持這個世界帶給人的苦難,然后將這些苦難轉化成美好。

如果不是這樣,在那個硝煙彌漫的時代,在輾轉流離的時候,在面對生活的艱辛與絕望的時候,先生可能無法安靜的沉浸于詩詞的世界,那么這世間關于詩詞的美好,肯定會缺少一份。

葉嘉瑩先生是民國的最后一位詩詞大家,但是所有人都相信先生的愿望會實現,詩詞不會成為一門高冷的學科被人置之高閣,詩詞是有靈魂的,有魅力的。

依舊會有無數人捧起對于詩詞的熱愛,如同漢服一樣,總會被年輕的一代所拿起,所熱愛。《掬水月在手》是葉嘉瑩先生孤獨的百年史,卻不會成為詩詞的孤獨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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