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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8月,成都發生了一件大事。
1936年7月15日,日本政府派遣巖井英一等人,從東京出發,直奔成都。他們是要去干嘛呢?重新開設成都領事館。其實按照之前的相關條約,日本只能在通商口岸開設領事館,成都又不是通商口岸,怎么能讓你們胡來呢?
很明顯,當時的南京政府不同意,四川人民也不會同意。不過,日本人依然我行我素,巖井英一到達重慶日本領事館之后,不顧各方的反對,堅持要派人去成都設置領事館。由于重慶市公安局拒絕發放簽證,與巖井英一同行的四名日本人,田中武夫、深川經二、渡邊光三郎、瀨戶尚,就以游歷的身份獲得簽證,執意前往成都。
這消息讓成都人民憤怒了,實際上,1896年日本根據《馬關條約》在通商口岸重慶設立了領事館,但是當時的四川省會是成都,外國領事與中國官員商討事件必須前往成都。于是,包括英、德、法、日在內的列強,紛紛以重慶領事的名義駐守成都,久而久之成為了實際上的“成都領事館”。但實際上,中國政府從未同意外國人在成都設置領事館。九一八事變后,日本人在成都的“領事館”就因為市民的強烈抗議而關閉。現在竟然想要再次開放,怎么可能?(其他列強的駐成都領事館都先后撤離了。)劉湘專門電告重慶日本領事:現在成都民眾情緒激昂,恐怕保護不了你們,還是暫時不要來了。
但是,四名日本人還是趾高氣昂地來了,8月23日下午,他們到達成都,住在大川飯店。當時劉湘因為嚴重胃病不能辦公,此事就交給秘書長鄧漢祥辦理了。鄧漢祥早在日本人到來之前,就和成都警備司令、市長、省教育廳長,以及警察局長一起開會,商量該怎么辦才好。
畢竟,這幾個日本人是打著“游歷”的幌子,直接趕走似乎不合適。但是社會各界都憋著一肚子火,恐怕日本人來了會鬧出大事。
最后,會議決定同意民眾游行示威,讓日本人知難而退。
8月24日上午,田中武夫等四名日本人,在成都四處游玩。
當時,成都警備司令部害怕這幾個人被當街打死,專門派了十幾名偵緝人員保護。這一路上,民眾紛紛圍觀,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偵緝人員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對這幾名日本人說,回住處待著吧,不然容易出事。
當天中午,成都各處都有學生演講,反對日本人設置領事館。大概下午兩點,有民眾來到大川飯店,問是不是有日本人住在里面。負責保護的偵緝人員趕緊解釋說,里面住的不是日本外交人員,只是普通游歷的日本人。
之后,游行示威的民眾來到省府門口,遞交了請愿書。鄧漢祥接受請愿書,答應民眾將立即電告外交部,拒絕日本的無理要求。之后,大量民眾開始散去。
沒想到,下午四點之后,大批的學生趕了過來,又開始了游行示威,隊伍達到了一萬多人。沿途圍觀的民眾也紛紛加入進來,朝著大川飯店走去。到了地方之后,有學生責問飯店的經理,為什么容納日本人居住?該經理態度傲慢地回答:“只知營業,不知有日本人。”
游行群眾被激怒,于是要闖進大川飯店。負責守衛的警察一看情況有變,立刻聯系警備司令部和警察局。警備司令姜尚樸先乘車趕到現場勸解,但是有人扔石頭把他的汽車玻璃打碎了,姜尚樸一氣之下不管了,直接坐車離開。
緊接著,警察局長范崇實來到現場,站在板凳上勸慰游行學生,說自己會把日本人送走。這時候,有些市民開始離開,但忽然有學生沖上前去,把范崇實腳下的凳子抽走了。范崇實摔倒在地,游行學生中有人趁機大喊:“打死日本人!”
聽到這一句話,學生和民眾推倒大門,沖進了飯店。
負責守衛的警察根本抵擋不住這么多人,紛紛后退。樓上的四名日本人早已聽到了動靜,見到這么多人沖進了飯店,立刻逃跑。他們中力氣最大的深川經二一把抓住帶隊警長當擋箭牌,掩護幾名日本人往樓下跑。
四名日本人來到飯店大門時,發現外面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很多學生手持棍棒虎視眈眈,深川經二也顧不得別人,一手拉著帶隊警長抵擋學生的棍棒,一手揮舞棍子沖了出去,渡邊光三郎緊隨其后,也沖出了人群。
這兩名日本人沖出了大川飯店之后,撒開腳丫子向北逃跑。當跑到成都縣政府大門的時候,渡邊光三郎覺得這個地方一般人不敢進來,于是一扭頭進去了。沒想到,看門人毫不猶豫地把他推了出來,咣當一聲關緊了大門。此時,追趕的學生和群眾剛好趕來,立刻圍住渡邊光三郎,亂棍把他打死了。
再說深川經二,他為了自保,還一直抓著帶隊警長,一邊走一邊揮舞木棍,驅趕身后的學生。就這么一直走到了正府街,深川經二又被重重圍住了。此時,仗著自己有“人質”,他也毫不害怕,還對著周圍的群眾冷笑。沒想到,有人偷偷爬到了屋檐上,抄起一塊磚頭,瞄準了猛砸下去。深川經二被砸中腦門,當即癱倒在地,圍觀的人一擁而上,將其打死了。
再回頭說大川飯店門口,田中武夫和瀨戶尚還被堵在那呢。兩人雖然不斷反抗,但學生和群眾人多勢眾,你一拳我一腳的,已經把兩人打得頭破血流。剛才從凳子上摔倒在地的警察局長范崇實,此時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一把拉起田中武夫往外跑。
兩人沖出人群之后,跑到了騾馬市大街南口,攔了輛汽車,把田中武夫送到了警察局。之后,范崇實又返回大川飯店,想要營救瀨戶尚。此時,瀨戶尚已經被打得體無完膚,失去意識,趴在街邊的溝里沒了反應。
學生和群眾以為瀨戶尚已經死了,于是紛紛離開。范崇實又找了一輛汽車,把瀨戶尚拖了上去,送到了警察局。此時,瀨戶尚和田中武夫,一個重傷一個輕傷,經簡單包扎后趕緊送往劉湘的綏靖公署軍醫處進行治療。確定已經脫離危險之后,瀨戶尚才開口承認,他們四人中只有自己是南滿鐵路的一名會計,其他三名日本人都屬于特務系統,被打死的深川經二劍道還上了第五段。
打死打傷了日本人,接下來該怎么處理呢?
8月25日,深川經二和渡邊光三郎的尸體被發現,鄧漢祥立刻召集主要官員開會,商討對策。其實,在24日、25日兩天,游行隊伍和警察也發生了沖突,多人受傷。成都民眾依然群情激昂,局勢非常緊張。
最后會議決定,首先把兩名日本人的尸體裝入棺木,停在出事地點,等著日方人員來調查。其次,找兩個已經犯罪的人作為兇手,在出事地點槍斃,裝入棺木等待日方人員調查。
8月26日,南京政府外交部長張群接見了日本總領事,之后電令外交特派員吳澤湘飛往成都,準備迎接日本調查團。當天南京中央社發表的消息稱:“八月二十四日成都民眾暴動,搗毀大川飯店……打死日人兩名,打傷兩名,原因是四川匪蹤未靖……”
8月26日當天,日本駐重慶領事館就派出代表和醫生,前往成都探視受傷的田中武夫和瀨戶尚。第二天,田中武夫向記者回顧了此前的遭遇,還特意提到了警察對他們的保護,感謝了警察局長范崇實的救命之恩。
出了這樣的事情,日本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8月28日,日本調查團就來到了成都,開棺查看深川經二和渡邊光三郎的尸體,同時查驗了被槍斃的兩名“主犯”。之后,又詢問了諸如大川飯店經理、賬房,以及事件發生地部分民眾——試圖找出證據,證明民眾游行示威、打死打傷日本人,和中國政府有直接關系。但是,他們一無所獲。
雖然日本人認為這是個好機會,不斷對中國政府施壓。但直到9月3日調查結束,日方也沒有如愿以償在成都設立領事館。此后,經過多輪交涉,一直到12月才有了結果,最終成都警備司令和警察局長撤職,對死者進行了賠償。另外向日本道歉,保證此后不再發生此類事件。
日本人當時想干什么,相信大家都知道,就是想找一切借口威脅中國,從中獲得利益。但是,成都事件最終沒有像日本人預想的那樣發展,不管是四川民眾對四名日本人的痛毆,還是后來雙方的調查,以及外交方面的激烈爭斗,日本人的算計都落空了。成都事件最后成為了一起“地方治安事件”,并沒有直接損害我國的主權。
現在回頭看一看,國家不強大,就一定會遭到欺負。我們強大起來之后,看誰還敢隨便耀武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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