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腦癱詩人到同行口中大毒草!余秀華:我錯在只是底層農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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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砍柴燒火,在打谷場上趕雞”這是一個農民的生活”,低誦著我愛你,注視著月光落在左手上,思索著這搖搖晃晃的人生,這是一個詩人的吟唱。但沒有人規定一個農民就不能成為一個優秀的詩人,我們都生活在陰溝里,但總有人仰望星空,就如余秀華。

2015年走進大眾視線,并獲得中國詩壇上幾十年未曾有過的殊榮,余秀華的成名與成功一直都受著爭議。農民身份加上腦癱的標簽,偏偏成為了一個詩人,這樣的沖突感使她迅速躥紅,有人評價她是一流詩人也有人指責她不過是白話詩史上的一株大毒草。她卻直言道:“我的錯不過在于身在底層卻高昂著頭”

巴巴地活著,吟唱著生活的悲歌

她的出生是坎坷的,1976年橫店村的一個普通家庭中一個女嬰因為倒產缺氧,自此成了腦癱。不幸的她有著行動的不便與外形的丑陋:走路一瘸一拐,說話時只能歪著頭,笑起來的表情并不像其他普通女孩子那樣好看。

幸運的是腦癱并沒有奪取她思考的能力,與眾不同代表著孤獨,她一直都很孤獨也在一直思索。天氣正好的時候便在庭院讀詩,將自己像曬一塊陳皮一樣放進陽光。花開爛漫時她想著自己以后的愛情,怎樣跟愛人講述一棵稗草提心吊膽的春天。她以疼痛取悅這個世界,渴望天空收回她悲痛遐思的翅膀。

因為縱有再多才情,也不過是一個有著生理缺陷的農村女孩,高中畢業后她便待在家。而后就像其他農村女孩一樣,19歲被迫非自由戀愛結婚,多年以后談及這段婚姻,她仍是厭惡的:“婚姻毀了我,但詩歌救了我”。“他抓著我的頭發將我的頭往墻上撞,小巫(小狗)不住地搖尾巴”,在她給小狗寫的詩中這樣寫道,“但是他拿一個不怕疼的人無能為力”。

2009年她正式開始寫詩,只有在詩中她才能逃離痛苦的婚姻,飛出這個囚禁著她的小小村落。她敏銳地感受著生活,那些日常的小確幸足以將她往溫暖的路上帶。她渴望著愛,書寫著一個女人對情愛的向往。2012她登上去溫州打工的火車,這時詩歌只能算作愛好而不是職業,直到遇見人生的伯樂。

從獨自徘徊到被全世界發現

世先有伯樂后有千里馬,如果沒有《詩刊》主編劉年的發掘,余秀華的詩或許至今只塵封在自己的筆記本中。2014年,劉年在博客上讀罷余秀華的詩,感覺到文字間一股震撼的野生力量,當即給她留言說想要認識她。而后《詩刊》以《在打谷場上趕雞》為主標題發表了余秀華的九首詩歌,讓她突然撞進了人們的視線。

截止到2015年,余秀華已經寫了2000多首詩,這些來自最底層農婦的的思索觸及了許多人麻木的的靈魂。她沒有高學歷,沒有經過專業的指導,她也沒有豐富而精彩的人生背景。她不懂宇宙和歷史,她也不愛對政治家國高談闊論,她只談她自己的生活與沉思。憑著新奇的想象,質樸的語言,和起起伏伏跳躍的心,她真實地寫著一個女性的生活。

她的詩雅俗共賞,無論是同樣在底層掙扎的普通人,還是看上去光鮮亮麗的上流人物,他們都可以從中找到自己的影子,看見自己與生活的斗爭。這在逐漸邊緣化、只懂文字包裝的詩歌史中難能可貴。

越努力的人越幸運,苦苦掙扎幾十年的余秀華終于走上了順遂的道路。2016年她獲得“農民文學獎”特別獎,也出版了自己的詩集,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以來第一個詩集銷量超過10萬冊的女詩人。

同行眼中的毒草,她錯在哪里

在她被的逆襲之路順風順水時,卻也伴隨著很多負面的聲音。爭議最大的是她的《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她說“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是兩具肉體碰撞催開的花朵,“穿過槍林彈雨,竭力奔跑去睡你”的詞句為很多人不恥,認為這不過是一個粗鄙的人寫的小黃文。余秀華說:那是因為你不懂女人對愛情的強烈渴望。

情愛是余秀華創作的很大一部分,她的創作也極具“性別詩歌”的特點,她不會故作矜持,也不矯揉造作,詩歌以傳達最真實的情感為美,絕口不談性愛不代表就純潔無暇。再者,為什么男性詩人或作家對情欲的描寫就是藝術,而女人這樣做就是小黃文了呢?余秀華就敢于打破固有觀念,她不認為男性是愛情中最具掌控力的一方,男女雙方都應該有享受愛情的權利。

大眾的點評或許是受傳統思想的禁錮尚可理解,但是同行的批評未免就有些毒舌了。在一次發布會中,老一代詩人食指批評說:“她的理想就是喝喝咖啡,看看書,打打炮,毫不關心國家命運。作為一個農村出來的詩人,把農村的痛苦生活忘得一干二凈,絕口不提農民對小康生活的向往,如今把她捧得這么紅是什么意思?詩歌應該是嚴肅的,否則只會成為歷史的笑話。”

余秀華是一個極其真實的人,她不會沉迷于外界的贊揚,但她喜歡和批評的聲音爭辯。她回復食指的批評說:“為什么農村生活就一定是痛苦的呢?我錯就錯在在底層卻高昂著頭”,她激起學者文人的不滿,是因為她的另類成功,和她敢于說詩人不敢說的話。

她懂得熱愛生活,也是真實在生活的人,不會去寫別人想要看到文字,不會發出別人想要聽見的聲音。她只是純粹地做她自己。曾在一次訪談節目中,主持人上臺就說“在臺下我問了余秀華我擬的幾個問題,她卻統統都拒絕了”。

“因為我不想要別人把我說得多么勵志,既然沒有學生詩人,沒有教師詩人,為什么要冠上腦癱詩人、農民詩人的名號,詩歌是一種愛好沒有界限“,“我也不在意別人的評價,因為詩歌的高度跟讀者的水平有關,我也不需要官方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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