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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女”是一代人心中的傳奇故事,每每聽到“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我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受壓迫的年代,面前浮現著喜兒那讓人憐惜的面龐。
歌舞劇中的喜兒受到地主階級的壓迫,變成了白毛女,這不是一個虛構的故事,而是的的確確真實發生了的。
在四川省宜賓縣有這樣一位出身貧苦的女子,她叫羅昌秀,她就是后來被政府從深山上解救下來的白毛女。她是如何從羅昌秀變成白毛女的呢?這就要從羅昌秀的苦難身世說起。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在四川省宜賓縣內橫亙著斷頭山,之所以山名叫做“斷頭”,是因為斷頭山屬于云貴髙原烏蒙山分支余脈,斷頭山叢林密集,野獸出沒,虎狼成群,是野獸的棲息地。來到此地,讓人忍不住感嘆:“噫吁嚱,危乎高哉!”在當地就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斷頭山,凄慘慘,十人進山九頭斷!”
斷頭山以東,有些許村莊坐落在這里,傳奇故事的主人公羅昌秀就生活在斷頭山下,一個叫做張家灣的地方。上個世紀20年代,羅昌秀出生。在家中有比他年長幾歲的哥哥名叫羅昌寶,有年幼的弟弟名叫羅昌高。昌秀與父母兄弟一家5口人生活在這里。家中有祖上留下來的幾畝薄田,一家人勤勤懇懇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羅昌秀的父親是個勤勞的莊稼漢,為了養家糊口,耕種自家幾畝薄田外,還幫人燒石灰來補貼家用。體力活干得多了,日子久了,積勞成疾,躺在床上不能下地干活。家里的重擔就落在了母親何氏和幾個年幼的子女身上,一家人的生活非常艱難。年幼的羅昌秀也早早地懂事長大,和家人一起養豬、做飯、挑水、擔柴,支撐起了這個風雨飄搖的家。
魚池灣是羅昌秀同族同宗的兄弟羅錫章、羅錫聯的家。這兄弟二人是地主,同時擔任的是鄉團總和保長的職務,兄弟二人依靠鄉里的封建勢力,橫行鄉里,欺壓百姓,當地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苦不堪言。這二人一心想著怎么能擁有更大片的土地,更多的錢財,總琢磨著怎么能得到羅昌秀家的土地,別看羅昌秀家的那片土地貧瘠,這片土地可是與這兄弟二人的土地相鄰,若是奪到手,就能連成一整片土地了。
本是自家同族兄弟,羅錫章對苦難的同宗哥哥下狠手,見威逼利誘不成,竟然一把火燒了羅錫朋家的房子,房子沒了,地不能再沒了呀!這地是祖上留下來的唯一財產,若是地沒了,這一家人該怎么活?日子該怎么過!羅錫朋經過這么一折騰,病情加深,家境也更加貧寒。
俗話說,天作有雨,人作有禍。羅錫章作惡多端,人神共憤,暴斃而亡。羅錫章去世后,羅錫朋一家是否能得到暫時的安寧呢?誰成想羅錫章的弟弟羅錫朕當上了保長。羅錫朕竟然比他哥哥還惡毒,一家都是十足的惡霸,當地的百姓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不堪其辱,少女出逃斷頭山
一天夜里,羅錫朋家里遭了賊,賊人搶走了家里全部的積蓄——僅有的幾袋糧食。全家人都清楚,這事準和羅錫朕有關系,他想要不花一分錢得到田地。迫于無奈,一家人只能把水田和山地典當給羅錫朕。沒過多久,昌秀的父親羅錫朋抑郁而終。
第二年春天,羅錫朕的老婆、當地出了名的毒婦陶天真來到羅昌秀家里,連哄帶騙,把羅昌秀的哥哥昌寶騙去他們家干活,過了幾個月又把昌秀騙到他們家去做丫鬟。
昌秀家里孩子多,把孩子們送出去做長工、做丫鬟也是無奈之舉。羅錫朕一家再壞,畢竟還有親戚關系,而且陶天真也承諾教孩子做活給他們工錢。昌秀來到羅錫朕家里,從黎明到深夜一刻也不得停歇,煮飯、推磨、喂豬、割草、掃地、洗衣、帶孩子……還要服侍羅錫朕、陶天真這兩口子,慢一點、錯一點就常常挨罵挨打,過著身心俱疲、食不果腹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昌秀日漸消瘦,支撐昌秀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領了工錢回家看望媽媽。六月的一天,總也不來柴房的陶天真,來到柴房發現柴堆地下有一堆白花花的糧食。不由昌秀分說,陶天真一口咬定就是昌秀偷來藏著的,叫上長工一頓暴打。
等到晚上羅錫朕回家后,昌秀本以為能得到一個解釋的機會,沒想到陶天真搶先誣告。
昌秀喊冤無人應,又被拖到耳房吊起來一頓毒打,昌秀被打得傷痕累累,血跡透過被打爛的衣服滲了出來,不久便昏死過去。
夜里,昌秀逐漸清醒過來,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回家。趁著夜色,她逃回了家。羅錫朕夫婦見昌秀逃走,依舊不依不饒來到了昌秀的家,昌秀的媽媽上前求情,卻被羅錫朕踢到一邊,惡狠狠地說:“你養的女,偷我的米,還想逃跑?”
昌秀竟被這對惡人活生生地抓了回去,昌秀母親失聲痛哭:“我的孩子,命怎么這么苦哇!”
昌秀被抓回去后,又遭到了毒打,接二連三的打擊摧殘著昌秀的意志,身心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昌秀凝望著靜謐的夜空,想哭卻哭不出來,她像離了魂的人忍著劇痛勉強站了起身,渾渾噩噩地踱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月光下,一個步履蹣跚的身影,向斷頭山一步一步走去……
那年,昌秀16歲。
斷頭山里十七載,可憐少女白發生
很難想象,昌秀是怎樣的度過一個又一個寒冷而又孤獨的夜晚,又是怎樣頑強而又堅強地活下來的。
在斷頭山,昌秀想到了死,當她感覺生命就要終結的時候,她想到了自己母親,想到了自己的親人,眼中浮現的親人的面孔,大仇未報怎敢死去?親人還在等待怎敢死去?昌秀憑借著最后一口氣力,找到了一個山洞,這是曾經燒過窯的山洞,又撿來一些干草、松毛,阻擋住風霜雨雪。以后,這里就是她的棲身之所。
初到斷頭山時,羅昌秀每天擔驚受怕,不僅要抵御野獸襲擊,還要考慮自己的日常生活。昌秀渴飲山泉水,饑食林上果,憑借著自己的能力和頑強的意志獨自生活著。每年最難熬的就是冬天,冬天的食物很難尋得,只得多走幾里路,少吃幾口糧,艱難度日。
昌秀身上的衣褲早已穿爛,于是就以藤野為衣為裙,忍受著風吹雨淋。漸漸地,她皮膚發黑,臉上、身上、腿上長滿了黃褐色的汗毛,由于在山中生活少鹽分,昌秀的頭發漸漸變得花白,長時間不打理亂蓬蓬的,遠遠望去,狀如白發野人。
為了在山林中生活下去,昌秀練就了一身動物求生的本能,她學習猿猴在山壁上攀緣,學習松鼠飛越在樹林間,學習像蛇一樣在地上爬行。為了活下去,她付出了莫大的勇氣,克服了常人克服不了的困難。
昌秀的性格變了,外貌變了,但她對媽媽和兄弟的思念始終沒有變,她常常爬上山里的大樹,遙望家鄉的草棚,每每看到媽媽蹣跚的身影,昌秀心中滿是心酸。
一年的冬天,大雪覆蓋了斷頭山,蜷縮在山洞里的 昌秀擔心起家人來,她想到好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媽媽,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這么冷的天氣,家中是否暖和呢?
昌秀從山洞中找來一捆存放已久的柴禾,趁著夜色,悄悄下了山,她想喊母親開門,卻發無論自己怎么努力,喉嚨里卻發不出聲音,又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無衣無褲,竟是個“鬼”模樣,伸出準備要敲門的手,便收了回來。
昌秀默默在門口放下干柴,揮淚轉離去。
第二天一早,母親何氏早早醒來,發現門口多了一堆干柴,“是誰放在這里的呢?”母親不解地想。但轉念間,有一個名字在母親腦海中閃過,“一定是昌秀”。送柴的除了是自己苦命的女兒還能是誰呢?母親何氏堅信自己的女兒沒有死,她還活著!以后的日子里,老母親就在對昌秀的期盼中度過,希望女兒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后來,羅昌秀偶爾回來給母親挑水送柴,或是下山覓食,不小心被人看到——只見一個白毛野人來去如飛,如同鬼魅一般。很快,人們都在傳:斷頭山有個白毛鬼,每天晚上會下山。
改天換地新中國,“白毛女”重返人間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勞動人民全解放。
1950年,解放軍打垮頑匪,解放了鳳儀鎮。昌秀的家鄉再也不受地主的管控了,鳳儀鎮的百姓長舒了一口氣,從此生活有盼頭了!
1951年,正經歷全國上下的土地改革,政府工作人員在挨家挨戶核查人口時,昌秀母親堅持說她們家還有一個女娃,這女娃離家出走十幾年了,但一定還活著。大伙一聽這話都驚了,連忙問道:“您說您女兒還活著,那她在哪里呀?”母親何氏將手指向了不遠處層巒疊嶂的斷頭山。
在得知了昌秀仍在山上生活時,農會主席周天琴知道這事隱瞞不得,需要立即向上級匯報,政府也迅速做出了回應:接昌秀下山!
同年冬天,村民和政府工作人員組織起來,進行了一次大規模的搜山行動,終于在苦苦地搜尋下,人們將昌秀從深山中解救出來。起初被解救下山的昌秀對周圍人十分敵視,精神狀況十分糟糕,她以為是羅錫朕派人將她捉了回來。
但不久就冷靜下來了,因為她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年邁的老母親,昌秀誰也不記得了,但還記得自己的母親!在母親的照顧與安慰下,昌秀逐漸適應了山下的生活。但還是不愿與人交流,不愿融入集體的生活中。
1952年,惡霸羅錫朕受到了法律的制裁,昌秀一家人覺得天頓時亮了起來,日子終于能夠過活下去了。1954年,經過人們的反復開導,向昌秀講共產黨的英明偉大,講人民政府關心愛護人民,目的是啟發昌秀覺悟,解除她的思想顧慮,昌秀終于敢白天出門來幫母親推磨、種地了。
1955年,昌秀的母親去世。臨終前,昌秀回到家里,見了母親一面。此時的她已經基本恢復了語言功能,與人交流沒有那么吃力了。
經過黨組織、各級干部、社會及家庭的幫助、教育和引導,在山上生活了整整17年的昌秀,終于結束了非人的生活,正式在家里居住了下來, 回到了溫暖的社會主義大家庭中,開始了正常人的生活。
1957年春天,人們與昌秀的交往逐漸頻繁,眼看著昌秀年紀也不小了,要是沒發生變故,昌秀現在的年紀早已是幾個娃的娘了。后來經村里人介紹,昌秀與聯合社的生產隊長文樹榮戀愛、結婚、生子。羅昌秀的婆婆慈祥、和善,十分疼愛兒媳。羅昌秀亦十分敬重、孝順婆婆。
一切都是這么美滿幸福。
迎接新時代,“白毛女”參政議政
昌秀生下兒子后,她的事跡很快被媒體記者采訪傳播,她的事跡一下子傳遍全國,她成了新聞名人。
1958年4月,陳毅元帥來四川視察時,親自接見了羅昌秀夫婦。
1958年6月,宜賓川劇團根據羅昌秀的事跡,編練了川劇《宜賓白毛女》,川劇很快在全國傳播開來。
1959年1月6日,毒婦陶天珍迫害羅昌秀一案在宜賓公開審理。鄉里人全都圍聚在廣場上,見證這一期盼已久的時刻。經過審理,主犯陶天珍判處死刑,立即執行。
1984年,羅昌秀成為了縣政協委員,并且享受相應的經濟待遇。
2002年12月31日,羅昌秀在家中去世,享年80歲。
羅昌秀走過了她傳奇的一生,這一路經歷了常人不可想象坎坷與磨難,但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子,她挺了下去,頑強的走了出來。“白毛女”羅昌秀注定是不平凡的一生,她用她的一生書寫了一個可歌可泣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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