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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說說山西，一個很親近但又有點陌生的省份。
你大概知道，山西是面食王國，能夠吃上一年365天面點不重樣；你也許還會為山西的醋嘖嘖贊嘆，末了談上幾句煤老板的財富傳奇。又或許，你會想起賈樟柯電影《江湖兒女》里的縣城往事，山河氣概里帶點落寞。
但這個黃土高原上的省份，似乎總蒙著一層遙遠厚重的土色。
大同華嚴寺遼代露齒觀音
然而對于人文藝術愛好者來說，山西就是王炸。 古老文明留下的最頂級的建筑、壁畫、彩塑，都藏在這片河山之間。
當然了，它們不是那種直給的、壯麗的、帶有沖擊性的美。但如果你愿意沉下心來，走進這一座座深山廟宇，你一定會為這無可比擬的美稱贊頌揚。
01
表里山河，黃土高原上的傳奇
懸空寺，建于懸崖之上
山西有一個流傳甚廣的代稱， 表里山河。這個詞最早出現在《左傳》：“若其不捷，表里山河，必無害也。”春秋時期晉國的大臣勸君主，仗打敗了也無妨，憑借山河之險，也可固守無虞。2000多年后，依然是辨認這片土地的重要標志。
山西位于華北地區， 八百里太行山從這里崛起，形成了山西的東部屏障，與此相對的是西邊的 呂梁山脈。
起源于青藏高原的黃河，一路滾滾向東，迎頭碰上山西的呂梁山。和山西打了個照面后，它急轉南下，開辟了世界上最狹長的晉陜大峽谷，也沖刷出了最適宜農耕文化發生發展的汾渭黃匯聚的 黃河金三角。
山西 壺口瀑布
黃河的支流汾河，把兩山間的一個個盆地串聯起來，山西人祖祖輩輩生活在這山河里。太行山的雄壯、黃河水的奔騰，黃土高原的厚重……山西的故事，都與這山、這河有關。
山西是華夏文明起源中心區域之一，傳說中的堯、舜、禹都曾在山西境內建過都城。而后，夏商周歷代，山西地區的文化傳承從未間斷。
唐高祖李淵自太原起兵，建立大唐帝國。山西被認為是龍興之地，備受寵幸。太原成為帝國的北都，而坐擁華北第一高峰的五臺山，成為帝國的神山，這里大興土木、廣筑樓臺。佛光寺、南禪寺、廣仁王廟就是這一時期的營建。
山西著名古建群喬家大院 圖源：山西喬家大院
到了明朝，明太祖為了抵御北方游牧民族的威脅，派藩王鎮守太原，太原城在宋代基礎上大幅擴建。催生出“晉商”，政治清明，民富國強，讓古建得以被修繕或被保護，躲過了歷史的風雨。
遼金元三代，山西一直是華北地區經濟中心之一。繁榮的經濟、昌盛的文化，讓山西得以將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投入到大型木構建筑的營造當中。
高達67.31的遼代應縣木塔、擁有絕美藻井的金代凈土寺、藏有中國寺觀壁畫絕響的元代的永樂宮都是我們津津樂道的典范。
環顧山西四周，環山帶河閉塞的地形，又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炮火的波及，古代森林得天獨厚自然環境，更賦予了山西深山藏古剎的優越條件。在往后的戰亂歲月里，獨守一片人間凈土。
1934年，梁思成在晉祠圣母殿廊前，圖源：《梁思成林徽因影像與手稿珍集》
與潮濕的南方相比，黃土高原干燥的氣候，更保護了中國傳統木結構建筑不被腐壞。在千余年的時間流逝里，這保存了中國元代以前80%以上的木結構建筑，見證著這片土地的王朝更迭，帝國興衰。
當我們開始重新尋訪這些古老的藝術，才發現和其它省份相比，山西的實力簡直是碾壓。
02
中國最頂級的古建、彩塑、壁畫
山西省唐至元木構建筑分布統計圖，圖源：李明濤繪
山西的家底，到底有多豐厚？
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句話：“地下文物看陜西，地上文物看山西”。這句話要怎么理解呢？先看一組數據：
唐代建筑，中國現存有三座半，山西占了三座；
中國現存金以前古建筑近200座，160多座在山西。
中國元代及其之前的木結構古建筑中，山西占了近80%，全國加起來都沒有山西一個省多。
這組數據，足以令每一個人文歷史愛好者雙眼放光。
帕提農神廟
佛光寺
當西方人用石頭寫下他們的建筑故事時，中華民族卻一直用遠比石頭脆弱的木頭來支撐他們的家園。
對于中國大木作，梁思成先生曾有過一段詩意而精煉的概括。
他說自隋唐到早宋是中國木建的“豪勁時代”，繼承了大唐盛世雍容氣質的大木作，以碩大粗勁的斗拱、平緩的屋頂舉折、廣闊的大屋檐，開啟了中國古建史的宏大敘事。
再到宋明期間的“醇和時代”和晚清的“羈直時代”，中國木建的風格從端莊穩健到走向黃金歲月的結束。
在木頭搭建的空間里，我們書寫下了整個建筑和工藝發展史。 隨著王朝更迭，當華夏各地的木建構已經難于尋覓之時，山西還為我們收藏著數量驚人的古建筑。
從地域上，山西分為 晉中、晉北、晉東南、晉南，可以說，走進每一個區域，迎接你的都是驚喜。
站在時間的維度上，自唐朝開始，朝代更迭，光陰流逝，卻都在這里留下了蹤跡。每一座古建都是一個藝術殿堂，彩塑、壁畫皆收納于其間，詮釋著古人技藝與美的典范。
最古老的木構建筑，在山西。
比佛光寺東大殿早了75年的 南禪寺大殿，屋頂舒緩，斗拱雄大疏朗，構圖簡潔明朗，飽經千年風霜之后仍在訴說著唐風之雍容大度。
殿中17尊彩塑與殿宇同時建造，后世少有修補，基本保持了初建時的原貌，乃是除敦煌外稀有的中唐彩塑珍品。
“中華第一國寶”，在山西。
佛光寺東大殿，斗拱蒼勁、殿宇恢弘，書寫著民族的榮光。走進殿中，迎面的35尊彩塑體態豐滿，飾物輕柔似有垂感，經典的晚唐之風。抬頭仰望，則是拱眼壁上僅存的唐代珍品壁畫。
世界上最古老、最高大的木塔，在山西。
應縣木塔，運用斗拱最多、造型最美的木塔，它的美讓建筑學家梁思成“好到令人叫絕，喘一口氣來半天。”
永樂宮 西壁《朝元圖》（局部） 白玉龜臺九靈太真金母元君（西王母）
中國古代繪畫史上的杰作，在山西。
永樂宮壁畫總面積達960平方米，我國僅存的元代大規模壁畫群，“吳帶當風，曹衣出水”，被稱為中國壁畫之絕響。
雙林寺韋馱像，圖源：藝旅文化
還有佛教彌勒凈土中最早的寺院之一的唐代青蓮寺、集宋代建筑特色于一身的小南村二仙廟、集五代時期彩塑、壁畫與建筑與一殿的鎮國寺，被梁思成稱為“海內孤品”的遼金大殿華嚴寺……多到難以窮盡。
03.
最低調，也最落寞
鎮國寺萬佛殿五代菩薩像，圖源：藝旅文化
還有更多更多的廟宇，散落于黃土高原的深山之間。然而和其它熱門旅行目的地相比，山西顯得更為低調和落寞。
這些寺廟大殿往往極為分散，坐落于遠離中心的偏僻位置，缺少直達的交通，幾個小時黃泥地里的顛簸，令人望而生畏。加上黃土高原常年風吹日曬，這些古建筑外形上看顯得古樸而低調，欣賞古建筑，有一定的審美門檻。
但是，也有很多有心的訪古愛好者，不遠千里，舟車勞頓， 前往欣賞祖先靈光乍現把才華揮灑出來的成果。
雙林寺自在觀音
山西的這些古建里，藏著古人對于生存空間的探索、對于美的表達。
當你踏上腳下的這片土地，你知道，曾經有一批偉大的匠人在這里勞作。過去一代又一代人，在有限的條件下，把他們頭腦中的智慧發揮到極致。
他們對精神世界的著力營造，給了我們很多靈感。
《黑神話：悟空》發布新的游戲視頻，視頻中出現了眾多取材于山西古建筑的場景。
現代建筑里，有很多從古建中汲取的智慧；彩塑里人體美的比例，壁畫的神韻，我們還在為這些美而癡迷。
回望過去， 那給予了我們厚重營養的土壤，至今還在。我們撥開當下一個又一個潮流的假象，去看到那些恒久不變的美的法則。
圖源：一條
下一個美的靈感，也許就在山西。
參考資料：
《中國古建筑叢書國家出版基金項目國家重大出版工程項目“十二五”國家重點圖書山西古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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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整理丨蟲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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