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波隨筆|再會30年前的這棟別墅

海波隨筆

再會30年前的這棟別墅

陳海波

車子在市區開，來來往往常經過馬勒別墅，總是忍不住瞧上兩眼。建國后，馬勒別墅成為團市委的辦公地，90年代時我也常去那里開會。印象中，那是一幢裝飾十分特色且精致的洋房，不過當時作為機關辦公，一來強調樸素，二來又有一些隔斷遮擋，因此并未見過房子里的真貌。

最近和當時的“會友”無意間聊起往事，想起往昔歲月，很是懷念。雖然馬勒別墅已改成酒店對外經營多年，卻從未再特意進去過。何不找個日子，重游一番呢？一邊這么想，一邊已忙里偷閑，一腳油門駛向陜西南路，離辦公室前后不過30分鐘的路程，但恍惚間已隔了近30多年。

其實，若在上海提起值得打卡的花園洋房，馬勒別墅必在其列，因為光是它的建成傳說就足夠夢幻。據說，出生在上海的英籍猶太人馬勒因賽馬和航運而發跡，在聽到其最寵愛的小女兒夢見一棟童話城堡后，根據她畫下的夢境，設計建造了這幢別墅。整個建造足足耗費十年，可惜后來由于戰亂等原因，馬勒一家在此僅度過了短暫的5年。

挪威式的尖塔、哥特式的尖頂、中國式的琉璃瓦、泰山面磚、彩色花磚，光從別墅外圍欣賞，就頗具看點，尤其是那些高低不一的塔尖所形成的錯落輪廓，和年輕人們格外喜愛的霍格沃茨城堡頗有幾分相似，也讓我想起多年前在芬蘭圣誕老人村看到的、近乎同款的童話般的建筑。雖然這是一棟外國風格建筑，但有許多細節都頗有中國味道。譬如別墅入口處，那對守著大宅的中國風石獅子，就很能看出原主人中西合璧的審美取向。

走進其中，更是滿目玲瑯，別墅內部裝飾十分考究，既有運達上海的第一根整根大理石柱，也有景德鎮的青花瓷片鑲嵌，不僅有如歌劇院般聚聲效果的拱形門，也有雕刻著中國傳統元寶、銅錢與蓮花、寓意和氣生財的護墻板。拼花地板與彩色玻璃幾乎隨處可見，蜂巢型的拼花地板尤為別致，據說這也藏著主人希望財富能像蜂巢般牢固的期望。

當年馬勒小女兒的臥室如今用作餐飲的包間，房間各處都是原配的厚實護墻板。雕刻精細的內嵌衣柜、隱蔽的保險箱，甚至房間與陽臺交匯處一個小小的貼心貓洞，這些充滿細節的設計和精美的制作，都足見得對這位小主人的無比寵愛與周到考慮。

航海元素，是別墅里最不容忽視的看點，由于馬勒家族與航運業關系密切，故而其在別墅的設計上也融入了諸多該類元素。如，天花板上的舵輪圖形、上下起伏的樓梯、船艙常用的圓形窗戶、經典馬賽克圖案、上下兩層挑空的形式等，行走其中，宛若置身于一艘豪華郵船之中。不同的是，從窗口眺望，取代蔚藍色海洋的，是一片碧綠青翠的開闊花園草坪。

花園草坪的入口處，樹立著一尊青銅馬像，據說這正是當年為馬勒贏得第一桶金的馬，而馬冢如今也在其下。沿著銅像一旁小道，走過波浪形的小橋，穿過龍柏與雪松，擦肩池塘與游魚，視野便突然開闊起來，眼前迎來一大片草坪。環步其間，甚是安靜，毫不覺得身處鬧市之中。“Fairyland”，一塊小小的牌子鑲嵌于建筑外墻正中央，名副其實的童話夢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