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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晨的天空泛著灰藍,陽光尚未從云層中露頭。陳星提著黑色的行李包站在月臺上,往鐵軌延伸的遠方望去,一陣濕涼的風吹過他的臉。
雖然這里有著廣袤的森林,山脈間又分布著湖泊與平原,各種自然景觀交錯并存,十里一景,宛若人間天堂。但山路險峻,僅有兩天一班的火車從一千公里外的惠城往來,冬季還會按著天氣情況不定時停運。
所以搭乘銀麓谷快車的人并不多,而且絕大部分是游客,像陳星這樣為了公事而來的人少之又少。
隨著一陣轟隆聲由遠及近,銀麓谷特快列車進站了,火車在站臺緩緩停下,八節車廂的小門陸續打開,乘務員幫著乘客把行李提上車,歸程的游客們滿心歡喜地談論著回味著這趟旅程的點滴。
陳星步入最后一節車廂,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列車并沒有坐滿,他的對面是一個溫婉嫻靜的母親,她的小女兒穿著可愛的天藍色裙子,安靜地坐在一旁,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著窗外。
火車緩緩開動,站臺旁的樹一棵一棵倒退著,如告別的送行者般搖動著樹冠。對面的女人微笑著俯身,對女兒輕聲說道:“咱們回家找爸爸了哦……”
陳星抬眼看了看對方,這位母親雖然不是容貌出眾,但柔和的氣質卻讓人無法忽視。女人注意到了陳星的目光,大方地說起話來。
“這里真漂亮,你是一個人來旅游的嗎?”
陳星搖搖頭,“我是來工作的……”
女人微微揚起眉毛,看上去很感興趣。
于是,陳星把自己的工作簡略地說了說,他是一位山泉水銷售員,將這里產的礦泉水賣到城市,賣給寫字樓,賣給餐飲業,也賣給家庭客戶。他每次來銀麓谷都是為了跟訂單,和廠里做溝通。然后返回惠城,將訂單生產情況報告給各地供銷商……
兩人正說著,一個推著零食小車的列車員出現在過道盡頭,吆喝著問大家要不要買點什么。陳星對面的小女孩見了,拽拽媽媽的手,用稚嫩的聲音說:“媽媽,我想吃薯片。”
“好,可以呀。”
女人說完,叫住了列車員,買了一些零食。
陳星突然也想吃點什么來打發漫長的旅途,到達惠城還要八個小時呢。
“麻煩,我要一包牛肉干吧。”
銀麓谷產的風干牛肉特別好吃,陳星每次都會買上幾包,這回走得急,并沒有買,不過火車上也有。
列車員大姐翻了翻上面的包裝袋沒有發現陳星要的牛肉干。而此時,陳星看到小推車下方似乎閃爍著什么。
只有陳星這個角度能看到,有些許變形的鐵皮柜門縫里,竟露出了半張人臉。黑暗中的眼睛閃著光,緊張與不安凝聚成射線一般的目光。
陳星懵了,這么小的推車,里面怎么會有人?突然柜子里的人將一根食指放到了嘴唇中央,示意他不要揭穿。
下一秒,列車員大姐已經準備彎腰從小推車下層柜子里找牛肉干,陳星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啊,不麻煩了,我不想要了,給包花生我吧。”
大姐突然被人這么一抓,皺了皺眉,又不好發作,只好板著臉遞給他一包花生。然后就把推車推到了車廂盡頭。因為這里是最后一節車廂,她把小車掉了頭往來的方向回去,嘴里嘟嚷著:“今天咋這么沉……”
陳星心不在焉地拆著花生包裝袋,他對這趟車太熟悉了,每一節車廂都坐過,小推車平時存放在第5節餐車車廂,如果能偷偷鉆進去的人一定是跑到餐車去了,而且身材瘦小,也許是個搗蛋的孩子?
陳星有點不明白自己為何要幫她,但柜子里那只眼睛透露出的情緒可不是調皮,更像是驚恐。
2
列車依舊在有節奏的轟隆聲中前進著,陳星側靠著座椅,看著外面飛馳而過的景致。
陳星明顯感覺車廂顛了顛,自己的屁股和后背不輕不重地撞在了椅子上。人們都困惑地四處張望,互相詢問著。
陳星發覺火車仍在前進,而且正在經過一個彎道。因此他能夠從窗戶往外看見前面的車廂,第6節車廂中段的某個窗戶,竟然在冒出淡淡黑煙。
很快,其他乘客也發現了,大家騷動起來。如果是起火,整列車都會有危險。
過了好一會兒,又高又胖的列車長才領著一個年輕列車員來到陳星所在的車廂。他安撫著乘客,普通話里夾雜著方言味兒。
“大家別慌!有人帶了易燃物上車,情況已經控制住了,列車有可能會提前停靠巖山站,具體聽廣播通知……”
等列車長說完,陳星已經湊上前。
“張叔,今天你當班啊。”
張成義是銀麓谷人,他年輕時就進了鐵路,年年月月都跑在這趟銀麓谷特快上。對于陳星這樣的常客,他們早就熟成了老朋友,陳星時不時還會上自己家吃頓飯。這個年輕人勤快踏實,張成義很喜歡他。
“哎,小星你在啊,這趟來怎么沒見你找我?”
“這趟來去得都急。話說那邊怎么了?”
張成義壓低了聲音,特意走到開水柜旁才開口。
“現在安檢不知怎么搞的,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爆炸了,傷了三個,有個傷勢很危險,你知道就好,別跟其他人說。”
“好的好的。”陳星點點頭。
銀麓谷火車站是個十分小的火車站,每日只發一班車,來往大多是旅客,安檢確實容易松懈一些。
陳星想起了推車里的女孩,他內心有種隱隱的不安,也許應該把這件事告訴張叔?他感覺自己沒有辦法再安坐在位置上,陳星不自覺地往前一節車廂走去。
7號車廂此刻鬧哄哄的,異常擁擠,而且還有人不斷從前面的車廂走進來。
張成義和另一個列車員站在前頭費勁地安撫著乘客。他們把第六節車廂的乘客轉移到這里了,經歷過爆炸驚魂的人顯得惶惑不安,而原本7號車廂的人因為寬松的空間突然變得逼囧,也十分不滿。
陳星幫著把一些人引導到了8號車廂,畢竟都擠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張成義感激地看了一眼陳星,如今他真的不夠人手,其他人還在前頭處理爛攤子。
就在忙碌和些許混亂中,一聲尖叫刺破了人群的吵嚷。緊接著,大家看見一個面色鐵青的男人手里拿著一塊銀色的東西,正狠狠地往另一個男人頭上砸。而尖叫的,是被砸的男人身旁的婦女。
張成義離得比較近,他撥開面前的人,飛撲過去奪砸人者手里的東西,原來是一塊列車上用來盛東西的鐵盤子。
“你他媽發什么瘋?!”張成義氣急敗壞,這當兒還鬧事打人簡直太過分了。
但男人依舊面色鐵青,目光中只有狠戾。他力氣大得出奇,手被控制住了,腦袋卻一扭,側頭一口咬在張成義手臂上。
“啊!你個神經病還咬人!”
張成義吃痛,卻也沒縮手,他這個北方漢子可不是好惹的,抬腳便給對方一踹。
男人被踢得彎了腰,此刻陳星和另一個列車員也趕過來了。他們合力控制住這個男人,把他往前面的車廂押去。
“弄餐車那去!”張成義怒氣沖沖。
陳星多看了幾眼這個男人,他還是那副表情,嘴角抽動仿佛隨時準備再張口咬人。陳星不禁加重了扭著他胳膊的力度。
經過6號車廂時,陳星看到了發生爆炸的位置。
以小桌板為中心,輻射出一片焦黑,藍色的椅套已經變成炭色的破布,一股奇怪的焦油臭味鉆入鼻孔。
陳星看見爆炸邊緣泛著一點墨綠色,仿佛某種黏液被高溫灼燒后的殘渣。
“張叔,傷者呢?”
“也在餐車,得熬到巖山站才有醫院。”
陳星三人費了老大力氣,才將這個發瘋的男人送到了餐車,但到了以后誰也不敢放手,怕放開后再傷人。
張成義找了一根捆貨物的繩子,將男人結結實實地綁了兩圈,大家這才把他放倒在椅子上。
陳星看見受傷的三個人就躺在不遠處,他們身上蓋著毯子,其中有一個不知為何,身體在不停地抽搐,被灼傷的手腳震顫不止,仿佛有電流穿過身體。黑乎乎的臉上,一雙眼睛瞪得老大,微微發紅的眼白分外醒目。
陳星感覺有一絲詭異,但又不知為何。與此同時,他看見了停靠在一邊的手推車,上面擺放的零食還是他買花生時的樣子。這就是那輛下面藏了小女孩的零食推車。
等張成義和另一個列車員往前走去時,陳星迅速地打開了小推車的下層柜子。里面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看來女孩已經跑了。
3
30分鐘前,6號車廂。
四個穿著白色襯衫的男人坐在車廂中部,模樣斯文,他們面前的小桌上,擺著一個湖藍色的小箱子。
其中一個戴眼鏡的男人開口:“周晨,你好像有點不自在,怎么了?”
另一個臉圓圓的同伴瞇起了眼睛,語氣中滿是戲謔,“對啊,剛才在車站還看見你跟一女孩走在一起,是誰啊?女朋友?她也上這車嗎?”
被稱作周晨的男子坐在靠過道的一邊,他沒有理會打趣自己的同事何俊,而是看了一眼戴眼鏡的主任,咽了咽唾沫。
“我覺得隕石里的墨綠色油液有危險性。前天,我做了一個實驗,攝入了這種東西的小鼠會痙攣,發狂,有攻擊傾向……”
“誰給你做動物實驗的?你這不是亂來嗎?”主任的眉毛快扭成麻花了。
“是,所以我沒敢跟所長說。”周晨低了低頭。
“別提了,記住誰也別說!你們也是!咱們只要把樣本帶上去就可以了,自然有人處理。”
主任有些生氣,他們銀麓谷自然研究所是個只有十來人的小機構,平時只負責觀察野生動植物,做做地質收集。因為經費有限,他們的作用大多是為省城科研所提供一些樣本和數據。
周晨這樣擅作主張地隨便做實驗是違規的,被上面知道了他也會被批評。
這次的隕石,其實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銀麓谷地域遼闊,隕石并不少見。只不過剛從天上砸下來的確實有些科研價值。
他們收集了一些隕石樣本,奇怪的是這塊隕石中有一種油狀物質,這就很不尋常。于是銀麓谷研究所派出四個人把這些東西帶去惠城隕石研究所。
原本也用不上四個人護送,只不過剛好趕上省里開會,他們便一起帶去。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靠著窗戶的小林一直沒有說話,他神情呆滯,看著桌上的樣本箱,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同事剛剛說什么。
這一點都不像平時吵吵嚷嚷的他,這次可以上省里開大會,他應該是最興奮的。
何俊用手掌在小林面前揮了揮,對方沒有反應,“你怎么了?咋都不說話?”
周晨也注意到了,他有些困惑地看著小林,正想去查看他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一個黑色的身影卻從身邊的過道上匆匆走過。
周晨的注意力被這個身著黑夾克的矮壯男子吸引了。他的臉色變得不那么好看。
“我去趟洗手間。”周晨說完,起身往男子消失的方向走去,身上一直背著的挎包也沒有放下。
何俊繼續關心著舉止異常的同事,但小林仿佛變成了木頭人。
“完了,主任,小林這是傻了嗎?”
主任也不知道小林怎么了,他早上的時候還好好的。
正當兩人困惑,小林卻突然動了,他打開桌上的樣本箱,里面固定著幾塊隕石樣本,還有一個黑色的小玻璃瓶。
小林一把搶下了黑色瓶子,然后不知從何處拿出了一個打火機。一旁的何俊懵了,主任反應過來,伸手要搶,無奈他坐在對面,一下子沒有抓住小林的手。
眼看著小林已經打著了打火機,何俊才想要制止。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旁邊乘客的注意,但大家都還沒弄懂發生了什么事,一聲巨響就炸響在車廂。
小林所在的位置瞬間被火光和黑煙所籠罩,煙霧蔓延整個車廂,人們尖叫著躲避和逃走……
4
爆炸和乘客打人的事情發生后,陳星原本打算留在餐車,幫忙看著傷員和那個被綁起來的家伙。但屁股還沒坐下去,又是一陣吵嚷聲從前方傳來。
陳星遠遠地看到4號車廂廁所門前,圍著五六個人。張成義本想返回后面的車廂繼續安撫好乘客,如今見狀只好停下腳步,掉頭往吵嚷的人群走去。
這五六個人中間圍著一個身材瘦削的女孩,她額頭上的碎發被汗水黏在皮膚上,一雙大眼露著焦灼和害怕。女孩求助地望著陳星和張成義,聲音微微顫抖。
“我沒有殺人……”
這時,陳星和張成義都看見了女孩背后的廁所間里倒著一個身著黑色夾克的男子,他的后腦勺插著一把尖刀,腦袋下垂而雙目緊閉,上身倒在馬桶旁邊,看上去已經死了。
“你是管事的吧,這個女人叫馮曉蓮,她殺了我朋友!出命案了!下個站趕緊停車我們要帶她上警察局!”
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氣勢洶洶,他身邊的另外兩個男人看起來也是一伙的。
張成義將他們上下掃了幾眼,聲音中帶著威嚴,“輪不到你們帶,她真的犯事了,我們會通知警察在巖山站直接帶人。”
“什么?為什么還要到巖山?!車上有殺人犯多危險啊。”
“車上有傷員必須盡快送到巖山醫院……”
男人的眼珠子轉了轉,“那這個女的怎么辦,把她綁起來,我們看著她,不能讓她跑了。”
馮曉蓮緊緊咬著下唇,眼睛仍舊望著陳星,哀求著搖頭。
陳星腦中突然閃過一絲詫異,他認出來了,這個女孩就是躲在推車里的那個。馮曉蓮雖然極瘦,但身高至少有一米五,竟然能進入那樣小的空間,陳星感到不可思議。
經過了解,曉蓮和三個男人各執一詞,男人們說她欠了他們很多錢,而且和死去的伙伴還有一些感情糾紛。馮曉蓮想賴賬逃走,他們追上了火車,沒想到才一會兒工夫,朋友就被殺了。
曉蓮雖然一直搖頭否認,卻怎么也說不清楚男人是怎么死的。
“張叔,把她留在這里也不妥,把他們分開更合理……”陳星提出建議。
張成義點點頭表示贊同,但那三個男人卻惡狠狠地盯了陳星一眼。
來到餐車車廂,曉蓮顯然被那個燒傷后還在不斷抽搐的人嚇壞了,等見到另外一個被綁起來,卻仍然齜牙咧嘴的瘋男人時,她忍不住叫了出來。
陳星他們也不大相信這樣一個膽小瘦弱的女子能夠殺掉那個強壯的男人。
陳星安撫了一下她,想了想,開口問道:“我看到你藏在小推車里,為什么?”
曉蓮低頭沉默不語,而張成義一臉茫然,“什么推車?”
空氣仿佛凝固了好一會兒,未等陳星進一步解釋,曉蓮放棄了沉默:
“我今年17歲,是銀麓谷麻江鎮春華馬戲團的雜技演員……”
她微微抬頭,眼中的躊躇不見了,仿佛下定決心般,開始說起自己的身份和身世。
曉蓮能鉆進小推車并不稀奇,她是雜技演員。身體柔韌度超乎常人。而她出現在火車上,確實也是因為想要逃跑。
曉蓮日夜表演的收入,無論如何都趕不上那越滾越大的債務。在賬面上,曉蓮欠馬戲團的錢只是越來越多,這輩子都還不清。
曉蓮不懂,曉蓮的父母家人更不懂,他們以為當初簽下了那一紙合同,就沒有辦法了。
“我不想一輩子被困在那,就偷偷買了票,想離他們遠遠的。那些人是馬戲團的,死了的那個男人是馬戲團老板的兒子。我沒有殺他,真的沒有……”
張成義聽完不置可否,他如今真是焦慮得不行,快二十年了,這趟火車從來都是平安無事地載著游客們往返于城市與森林,就算是旅游旺季也沒出過岔子。今天居然死了人,而且被炸傷的三個中,有兩個可能也活不下來。
正當他心緒煩亂,準備再去跟列車司機說一次情況時,3號車廂也出事了。
5
3號車廂,廁所門口。
兩個乘客神情煩躁地站在過道上,他們對趕來的年輕列車員抱怨。
“廁所里這個人哦,都進去兩個鐘啦!還不出來,太過分了。”
列車員面色為難地看著門把旁的兩個字:“有人”。
“是女士嗎?女士通常時間比較長,你們可以用其他車廂的廁所。”
“不是啦,我記得是個男人。他也太久了吧。”
列車員想了想,他也覺得時間太長了,怕里面的人出了什么事。
“先生,你在里面沒事吧?”列車員一邊敲門一邊問,但是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糾結再三,列車員眼看這個人在廁所里已經快三個小時了,越想越不妥,決定強行開門。
他找來工具,三兩下便把門弄開了,門打開的那一刻,一個平頭男人面對面地立在那里,兩人的臉近得幾乎貼上。
列車員被嚇了一跳,可他來不及躲開,就被男人撲倒在地。列車員只感到脖子上一陣劇痛,男人的牙齒咬進了他的皮肉。
隨著男人的頭猛然一甩,一塊肉被咬了下來。
列車員痛得慘叫,車廂里的乘客都嚇壞了。
而男人也沒有繼續攻擊列車員,他跳起來,毫不猶豫地撲向最近的乘客……
“好的,我們會配合……好,我們會注意……”
陳星睜大了眼,逃犯?銀麓谷監獄的逃犯?
距離生產礦泉水的廠房不遠,確實矗立著一棟通體灰黑的監獄,當初銀麓谷尚未被開發時已經存在。當年的偏僻荒野,成了如今的旅游圣地,這座監獄反而成了一個尷尬的存在。
陳星從不曾認真看過那座厚重水泥墻圍成的堡壘,只知道里面關的犯人很多是毒販,因為這里臨近國境線,便于走私。
“前日銀麓谷上空那道光,是隕石,落到監獄里了,沒有傷到人,圍墻倒是塌了一塊。里面也因為這事出了點亂子,犯人大概是趁亂跑了出來。”
陳星想起來了,那晚很多人告訴他曾經看到過一道明亮的白光劃過天空,空氣中似乎還有硫磺的味道。
但是陳星白日和廠長喝了些酒,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日水廠里都有人討論這個事,隕石應該不大,沒有傷到人,但卻把監獄砸了大坑。
“有傳逃犯的照片過來么?”陳星問。
“車上的事,真的都是逃犯干的嗎?”
張成義沒有回答,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因為不肯留在餐車而跟著他們的馮曉蓮,眼中滿滿的不信任。
曉蓮低頭不語,陳星看見她聽到張成義的話后,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看起來比剛才更緊張了。
當他們趕到3號車廂的時候,這里已經一片狼藉。咬人的男人還在捉著一個婦女不放,滿嘴的鮮血,襯得那雙憤怒的眼睛分外猙獰。
“哥哥!”
曉蓮的一聲驚呼讓陳星和張成義身體同時震了震。
這又是哪一出?
曉蓮想也沒有想便往前跑去,陳星想提醒她危險,卻來不及了。
曉蓮被她的哥哥推倒在地,掙扎著想站起時,后頸卻被壓住。她的哥哥似乎準備張口咬下去。陳星見狀,趕緊跑到這個男人身后,一手抓住他的臉,用力往后掰。
兩人都青筋暴出,如同野獸般在狹窄的過道里糾纏。
“曉蓮,快跑!”陳星吼道。
曉蓮趁著哥哥被拖住,掙扎著爬了出來,張成義趕緊幫忙拉了一把,將曉蓮扶起護到身后。
緊接著張成義招呼剛剛趕到的同事一起把曉蓮的哥哥抓起來。可無奈這個人的力氣比剛才六號車廂那個同樣莫名發瘋的家伙力氣還大,眼看他就要躥上座椅,傷到其他人。一把銀色的水果刀突然飛越過眾人頭頂,穩穩地扎在他肩膀上。
曉蓮的哥哥掉了下來,大家顧不上那么多,趕緊將他壓在地上。此刻曉蓮的哥哥眼睛瞪得老大,眼球仿佛要蹦出來,而身體開始抽搐,很快,他從口里吐出了一口濃黑的血,便不再動彈。
“死了?”張成義探過脈搏,喘著粗氣詫異道。
曉蓮聞言,仿佛被抽掉了靈魂,不可置信地看向地上的哥哥,眼眶紅紅的卻沒有眼淚流出。
那把小刀,并沒有刺中要害。大家順著刀飛來的方向看向2號車廂,一個身形瘦高的男人站在兩米外的過道中央,身上掛著一個挎包,白襯衫污漬斑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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