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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酒會上,我們相依為命,我通過不斷叫嚷“好餓啊”來打破沉默。他則是不斷地喝酒。
班宇說:“要天天這樣咣咣的,活著都費勁。”
我后來想,其實菲茨杰拉德也是靠在這種場合灌醉自己來逃避社交。寫《尤利西斯》的喬伊斯第一次看到菲茨杰拉德在社交場上的表現時嚇了一跳,說:“那個年輕人一定是瘋了——我恐怕他會喝傷自己。”
里面揭露了很多我和班宇兩個被饑餓蒙蔽了心智的人看不到的內幕八卦。不過活動之后,我確實開始想一件事:名利場究竟是什么?
“名利場”的棄子才能寫好名利場,就像曹雪芹經歷過家道中落才能感慨“好一似食盡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凈。”因為他們對財富沒有仰望,而是一開始就看破了其中的無聊,薩克雷看來,榮辱成敗好比彩票的中獎和不中獎,全靠運氣。
這些往事遠遠稱不上心酸,因為被衡量名氣的游戲在我生活中出現頻次并不高。但最近幾年,我發現勢利好像變成了越來越光明正大的事情,有明星參與的照片,都有人議論“XX不配站在C位吧?”;電影演員排名前后也要據理力爭;我因采訪探班過的劇組,同為男女主角,卻因為“咖位”不同從吃穿用住到替身數量完全不同——這一切都被視作理所當然。
“得勢”和“失勢”這種在薩克雷的時代非常微妙的東西,在現代社會變成了完全可視,而且可被細微量化。粉絲數、作品銷量、收視率、帶貨能力,每一樣都和商品社會掛鉤,而且在流量的時代,“紅(得勢)”和“糊(失勢)”之間的轉化是飛快的,所以一定要在風頭正勁的時候吃盡紅利。
曾經,“名利場”只與當事人有關,而在當下的娛樂環境中,哪怕當事人對“番位”并不在乎,億萬粉絲也會挺身而撕(“撕”這個動詞真的非常兇狠)。
我無意指責這種現象,也不會像十九世紀的諷刺作家一樣譏諷——我完全可以理解這一切,自己也喜歡看講明星們為了爭奪壓軸權遲遲不愿走紅毯,看誰定力強的八卦。但令我感到些許遺憾的是,我時不時可以看到人們把大眾媒體對“勢利”的不掩飾——甚至是鼓勵——移情到了生活中。從穿衣打扮的攀比,到同事合影誰不該站在C位,在社交媒體上為自己的偶像爭番位,生活中也代入拉高踩低的戲碼。
當代生活的道德準則之一,是永遠提醒自己不要成為一個勢利的人。
什么是勢利的人?
薩克雷說得最好:“你如果看不起自己的鄰居,你就是一個勢利者;你如果忘記自己的朋友們,卑鄙地追隨那些地位更高的人,你就是一個勢利者;你如果為自己的貧困羞恥,為自己的職業臉紅,你就是一個勢利者;正如你如果吹噓自己的出身、或為你的財富感到得意,你也會是個勢利者一樣。”
明星說人生如戲尚可理解,但大可不必把平淡生活也代入成名利場的明星戰爭。《名利場》的結尾可謂一語中的:
“孩子們,收拾起戲臺,藏起木偶人,咱們的戲已經演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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